瑞金,夢想之花綻放(我與一座城·紅色記憶①)

朝 顏

2021年06月09日06:56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
 

  圖為瑞金紅軍烈士紀念塔。

  鄒小光攝

  為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我與一座城”欄目從今日起推出“紅色記憶”系列,講述一座座城裡的革命故事,緬懷革命先輩的英雄業績,感受英雄精神的代代傳承。

  ——編 者

  身在瑞金城,常常感覺身邊的每一個地標、每一處風景,都與紅色有關。譬如,每一天我從八一南路出發,穿過紅軍巷,開始新一天的工作。有的時候,我會往相反的方向走,經過解放路,匯入紅都大道、蘇維埃大道……

  事實上,這座城市的紅,遠不止印刻在縱橫交錯的道路上。在小學語文課本上,在父輩口耳相傳的講述裡,在穿梭往來的人們心底,這座紅得堪稱耀眼的城市,早已為世人所熟知。紅色,是瑞金最醒目的名片,也是最深厚的底色。

  1931年,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在瑞金葉坪宣告成立﹔1934年,中央紅軍從瑞金雲石山出發,開始了艱苦卓絕的二萬五千裡長征。我的大爺爺,參加長征后一去不復返﹔我的二爺爺,拖著一身傷病,在長征途中與隊伍失散后回鄉﹔我的奶奶,曾經是蘇區的婦女干部……他們九死一生的經歷,以及革命賦予這個家族的意義,至今仍深刻地影響著我的生活。

  小時候,我不懂太多,隻知道老房子的門楣上,長年挂著一塊“光榮之家”的金屬牌匾。每年春節,村委會還為我們家送上“光榮之家”年畫。父親總是恭恭敬敬將年畫貼在廳堂的醒目處。一年一年,我在這些充滿儀式感的事件中,獲知祖輩的榮耀,並對他們不尋常的生命歷程從模糊漸至清晰。

  后來我從師范學校畢業,回到瑞金當老師。我所工作的第一所學校,前身是紅軍的彭楊步兵學校(為紀念彭湃、楊殷二烈士而得名)。九廳十八井的校舍,似乎處處都鐫刻著曾經的壯懷激烈。我知道,坐在講台下的那些天真的孩子,十有八九都和我一樣,是紅軍的后代。他們亮晶晶的眼睛裡,充滿著對未來的渴望。而我要做的,是傳遞知識、傳遞信仰、傳遞榮耀、傳遞人世間的大愛。

  1998年冬,我被任命為學校少先隊大隊總輔導員。其時,一位不留名的老紅軍捐助我校貧困生完成學業的事跡在《解放軍報》刊登。幾十位解放軍官兵來信,表示要資助上不起學的孩子。他們對老區的牽挂深深打動著我,我通過書信與這些官兵一一建立聯系,幫助學校貧困生與他們結成對子。他們則從每月的津貼中,擠出一部分寄給孩子們,重圓了一個個渴求知識、渴望成才的夢。如今,那些學生全都順利升學,畢業工作,成長為認真生活、回饋社會的好青年。

  后來,我成為一名作家。想到瑞金還有一批健在的老紅軍,還有許多故事迫切期待被記錄,我開始了有意識的搶救性寫作。我去沙洲壩鎮採訪過百歲老紅軍藍益山,將他的回憶撰寫成文。就在我採訪后的第二年,藍益山以高壽安詳離世。我還去澤覃鄉探訪毛澤覃犧牲和埋下忠魂的地方,去雲石山鄉採訪十八杆紅纓槍奮勇殺敵的故事﹔我尋訪過用小腳走完長征的女紅軍楊厚珍的兒子兒媳,也和開國大校彭金高的孫子進行過正式的對話採訪……那麼多的生命值得我們記住,那麼多的精神和信仰值得我們傳承。當他們的命運在我的文字裡起伏,他們的付出在時空裡擁有了恆久而深刻的意味。

  有六七年的時間,我擔任著瑞林鎮元田村的駐村干部,全程見証並參與了脫貧攻堅的每一個過程。在我幫扶的對象中,有兩戶是烈士家屬。我將新時代的好政策落實到他們的生活中,全力幫助他們奔向殷實而幸福的日子。當我行走在四通八達的村道上,親歷著他們的生活一年年變好,看見他們的房屋一天天變得亮堂,目送他們的子孫一個個考上心儀的大學奔向遠方,我想到了那些為革命而流血犧牲的前輩們,想到了他們畢生為之奮斗的夢想,這夢想,如今正在這片土地上開出花朵。

  2018年7月29日,瑞金市正式脫貧摘帽,並於當年12月獲得“2018年度中國十佳脫貧攻堅與精准扶貧示范縣市”稱號。今天的瑞金,已經蝶變為一座具有相當規模的現代化城市。紅林山上的杜鵑開得很鮮艷,大柏地的毛竹將翠色融進了千家萬戶,臍橙園的果實充滿了豐收的喜悅,將這片土地的甘甜輸送到了更廣闊的遠方……“赤橙黃綠青藍紫”“裝點此關山,今朝更好看”,一首經典的紅色詩詞,准確預言了瑞金這座城市的嶄新面貌。

  這些年,我常常乘坐高鐵和動車,從瑞金站出發,奔向祖國的大江南北,從無數綺麗的風景中重新認識身后這座城市的意義。更多的時候,我在這裡迎接來自四面八方的參觀者,陪同他們來到瑞金葉坪革命舊址群緬懷革命先烈。在茂密的樟樹林和碧綠的青草地間,我一次次和他們共同瞻仰蘇維埃代表大會舊址和紅軍烈士紀念塔。我們站在葉坪紅軍廣場上,默念著草地上鐫刻的八個純潔如雪的大字:“踏著先烈血跡前進。”

  朝著日出的方向,我望見今日繁華之來處。是的,一艘紅色的大船在前進,她所承載的日月光陰在前進,大地之上的萬千步履,都在前進。

(責編:毛思遠、邱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