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鄱阳湖枯水季:江豚过境,何以为家

来源:人民日报客户端江西频道

2022年09月23日14: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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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热意尚未袭来,村子里的空气依旧十分干燥,夹杂着淡淡草香。此时的詹叔已骑上电瓶车赶往码头,只留下匆匆的背影和飞扬的尘土。9点开船,一天的巡航算是正式开始了,偶尔去往偏远的水域,就在摇曳的船上过夜。这样的生活,一干就是十余年。

詹叔是渔民出身,用他的话来讲,打娘胎里便与鄱阳湖为伴。2008年开始,他成为了都昌县护渔队的一员,主要任务之一就是江豚日常救护。问及江豚时,他骄傲地表示,“我每天都能看到江豚,它就像我的邻居一样。说句心里话,在生我养我的水域有这么宝贵的江豚,我们人类应该好好保护它。”

长江江豚,属鲸科类哺乳动物。江豚宝宝约30-40厘米长, 10-20公斤重;成年后的江豚平均1.2-1.6米长,重达50-70 公斤,寿命约20年。头部近似圆形,额部微微前凸,眼睛小小的,身体中部最粗,横剖面近似圆形。据农业技术人员介绍,江豚的大脑一分为二,交替工作,是真正喜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动物。

船只缓缓驶向湖中,为了不打搅这群可爱的邻居,一行人只远远观望,兴奋地期待着他们跃出水面。这天天气不错,伴随着众人的阵阵欢呼,小家伙们很给面子地窜出了水面,紧接着身体在半空中翻滚、跳跃,阳光打在它光滑的瓦灰色皮肤上,与湖面粼粼波光交相辉映。

鄱阳湖这片水域,是它们的主要栖息地。据了解,在鄱阳湖生活的江豚,占长江流域江豚数量的半壁江山;而都昌水域的江豚,则占到鄱阳湖水域种群数近一半。2018年7月24日,农业农村部就长江江豚科学考察及长江珍稀物种拯救行动实施情况举行新闻发布会。农业部副部长于康震介绍,长江江豚数量约1012头,其中干流约445头,洞庭湖约110头,鄱阳湖约457头(都昌水域占220头左右),鄱阳湖是野外江豚分布密度最高的区域。

然而,自今年7月份以来鄱阳湖水域持续高温少雨,严重的旱情给江豚保护工作带来不小的压力。鄱阳湖水位持续下降,断面平均流速相应增加,水体滞留时间相对减少。持续高温,水体蒸发量大,下泄流速流量增大,鄱阳湖水域水位大幅度下降,裸露洲滩面积增加。据鄱阳湖水文监测中心数据显示,鄱阳湖9月6日8时水位7.99米,进入极枯水期,较往年最早出现时间提前约85余天。当前,都昌站水位已跌破7.4米,突破历史最低水位7.46米。

“今年的干旱对您的工作生活影响大吗?”

“肯定是有的,我们今年的工作量比往年大了很多。”詹叔的眼里是一闪而逝的疲惫,这一结论从他晒得黝黑的皮肤上似乎得到了印证。他继续说到,“干旱提前,我们担心江豚搁浅,很多工作也就相应地提前了,但旱情也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结束,所以工作的时间延长了。再比如,以前没有见过这么低的水位,现在连航道底部都露出来了,沉在下面的许多垃圾也就跟着露出来,我们要及时将垃圾清理干净,保证水质。”

“那您觉得今年江豚的活动行为与往年相比,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今年和往年相比还是有所差别的。”詹叔思索了一会儿便说道,“大家都知道,鱼是离不开水的。今年持续高温,湖面的水温也特别高,我们人都担心晒得中暑,鱼也都游到湖下面去了。而江豚又是吃鱼的,必须跟着鱼走,也就自然集中到湖里的深水区,其他地方很难见得到,整个活动的范围就缩小了。还有,今年湖里的水少了这么多,这个水质肯定是不如去年的,我们江豚的生活环境也就没有以前好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专家的研究结果我不了解,但直观地来看,我感觉都昌这段水域江豚的数量比往年偏少一些。其实,本来十年禁渔让我们都昌的鱼类资源越来越丰富了,但是这一干旱,现在比去年同一时期的水位下降了好多,使得很多鱼都往湖深处跑了,江豚也跟着跑了。”他说这话时,语气里隐约透着些无奈。据江西省水生生物保护救助中心2022年9月5日同步监测数据显示,鄱阳湖都昌水域长江江豚分布在黄金咀至朱袍山水域、小矶山至老爷庙水域,种群数量大幅减少,大约在120头左右。

九月天不雨,骄阳似火烧。彭蠡之滨,水涸千余里。龟裂的土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晒干的小鱼干,这里曾是一小片碟形湖。但它最终没能扛过这个旱季,连带着它哺育的鱼儿一同离开了这个世界。水,是万物生命之源,长江江豚尤其离不开水。如果高温干旱持续,鄱阳湖水域面积将进一步压缩,江豚的生境不容乐观。当地有关部门坚持采取多种方式开展江豚保护工作,如全力打击非法捕捞、与科研院所合作进行科考、建立水生生物保护网格化管理等,积极为江豚创建一个美丽而富饶的水中家园。

人类文明在传承,江豚守护也在传承。乡镇护渔队伍的工作又开启了新一轮循环,在岸线边继续开展着24 小时全天候巡查,用朴实的话语向村民们宣传着国家政策,用真实的行动保护着辖区水域内的江豚。隔壁的“守望江豚示范学校”湖滨小学里,孩子们正追逐嬉戏,与之相伴的是走廊墙上悬挂着的微笑江豚。若干年后,也许这群孩子中就会有人继续担起守护江豚的使命,书写更加精彩的江豚故事。

和詹叔道别后,驾车沿湖驶过,岸边零星散落着枯水期依然停摆的船只,抬头望向湖面,赫然一片茂密的“草原”。忽而想起,古今治水,皆为保江湖安澜。大禹治水、李冰作堰,人类智慧存续至今,便形成了一个个先进的水利工程。大则治江湖,小则润良田,是谓良策。临别前詹叔的感叹在耳边悄然回荡,这也许是湖畔人家共同的期盼,“希望能有这样一个工程,对江豚好、对鱼好、对我们每一个人都好。”

此刻,所有生命正朝着希望生长、延续。(杨秋霞、杨颜菲)

(责编:罗娜、帅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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