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時間賽跑,讓文物“重生”
——大余縣博物館率先開展館藏文物保護修復工作走筆

燈光柔和、刀尖輕舞、碎屑簌落……6月17日,記者走進大余縣博物館南安府衙展陳列館文物修復室,隻見文物修復師程若冰手持精巧的手術刀,正聚精會神地清理一件漢代褐釉方格紋雙系陶罐上的雜質。
“看,釉面上的‘白霜’就是結晶鹽。”程若冰動作輕柔,刀尖在罐體釉面刮過,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它們像潛伏的‘病灶’,不清理干淨,時間一長,就會脹裂釉面,損毀文物。”一旁,文物修復師崔天美同樣專注,正用環氧樹脂膠加固另一件陶器底部。
“若不及時‘救治’,劣化將不可逆轉”
“歷經千年埋藏,部分文物被污垢覆蓋、鹽析侵蝕,若不及時‘救治’,劣化將不可逆轉。”大余縣文廣旅局黨組成員、縣博物館館長黃敏語氣凝重,道出了修復工作的緊迫性。
據了解,此次修復的73套(件)漢代陶瓷器,均為大余縣博物館珍藏的國家三級文物,涵蓋陶鼎、陶屋、陶井、陶灶等品類,主要出土於大余池江寨上古遺址及周邊,種類豐富,兼具歷史、藝術與科學價值,是研究漢代贛南地區社會風貌、生產生活及文化分期的珍貴實物史料。
作為一家縣級博物館,大余縣博物館何以能走在全市乃至全省縣級館的前列,率先開展如此規模的珍貴文物保護修復工程?
時間回溯至2022年,黃敏得知國家有專項資金修復館藏文物的信息后,敏銳意識到機遇降臨,他迅速組織材料,一次次跑市進省,詳細匯報館藏文物“病況”和修復工作的刻不容緩。
最終,專項經費獲批落地,招投標如期完成,“救治”計劃順利啟動。一件件飽經風霜的瑰寶,也得以重獲新生。
“修復是賦予文物第二次文化生命”
然而,修復絕非簡單的修修補補。
工作伊始,修復團隊便對文物進行了全方位“體檢”。X射線熒光光譜儀分析成分,單反相機記錄文物形態特征,顯微鏡觀察器物微觀結構……“如同醫院全面檢查,我們必須先了解文物的‘體質’。”程若冰說。
“不改變原狀、最小干預、可逆性,是核心原則。”程若冰輕輕拿起一件足部有缺口的陶鼎,解釋道:“好比醫生治病,目標是療傷而非整容。文物修復以加固為主、補配為輔,要最大程度保留文物的原始信息。”他展示了特制的微型手術刀組,這些手術刀大小不一,可應對不同部位的精細操作。
工序,更是繁復精細。信息採集、測鹽、清理、加固、黏結、補配、打磨、隨色、做舊……一道道工序,環環相扣。一件文物修復時長短則數日,長則數周,需要修復師有著極致的耐心和精湛的技藝。
“修復是賦予文物第二次文化生命。”黃敏鏗鏘有力地闡述其深遠意義:一為“治病”,系統性修復有效遏制劣化,為子孫后代守護寶貴遺產﹔二為“解碼”,完整的文物形態是開啟歷史之門的鑰匙,為深入研究漢代贛南地區的考古文化分區、分期、周邊交流、喪葬制度、經濟發展及民生面貌,提供了堅實實証﹔三為“活化”,修復完成意味著文物可“面世”,成為博物館中最生動、最權威的“講解員”。
“文物修復不是終點,而是文明傳承的起點”
“文物用最直觀的方式,向觀眾講述真實的‘大余故事’,連接古今、啟迪未來。”在文物儲存櫃前,一件件修復后的漢代遺珍靜靜陳列、光華內斂。
“看這件!”黃敏指向一件漢青釉鏤空半圓形雞籠,籠身藤蔓紋飾流暢生動,柵欄勻稱細密,頂部一個精巧的小孔引人遐想。“猜猜這孔干嘛的?投食孔!兩千年前的大余人,養雞已如此講究。”黃敏推測,“這體現了主人對家禽飼養的用心,生活想必富足且饒有情趣。”
在上層,一件漢代陶灶引人注目。“民以食為天。這陶灶展現了漢代匠人豐富的想象與高超工藝,是研究當時生產力水平、生活習俗的‘活化石’。”黃敏目光灼灼。
“這些微縮版模型,豈止是冰冷的明器?分明是漢代大余人熱氣騰騰的生活畫卷!飼雞、汲水、燒火……他們對‘家’的眷戀與經營智慧,穿越兩千年依然溫熱可感。”黃敏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敦實的陶鼎、精巧的陶井、結構清晰的陶屋……透過一件件文物,漢代百姓的日常圖景躍然眼前。它們如同穿越時空的信使,無聲述說著先民的勤勞智慧,生動映照著其生活情趣與社會審美。
夜幕低垂,修復室燈火依舊。黃敏站在門前,望著忙碌的身影和重煥光彩的文物表示:“文物修復不是終點,而是文明傳承的起點。讓冰冷的文物‘開口’講述滾燙的歷史,讓觀眾觸摸文明根脈,聆聽歷史回響,感受到文化自信的力量——這是我們文博人守護的意義所在!”
窗外,繁星漸起,仿佛見証著這場跨越千年的“對話”。被修復的文物,不再是靜默的展品,而成為連接過去與未來的橋梁,講述著中華文明生生不息的永恆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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