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鐘山水韻(大地風華)

靜坐江邊,聆聽江水撞擊岩石洞穴的“鐘鳴之聲”,如同諦聽石鐘山的心跳。激蕩的“鐘鳴之聲”,成就了石鐘山山名的由來。
沒有人聲的喧嘩,隻有江水的回蕩,還有與我一樣耐著性子傾聽“千古奇音”的友人。
對這“千古奇音”奧秘的解釋,我肯定不如地理學家透徹。我以為,是江風、江水、山岩、岩洞,孕育了石鐘山的骨骼形態,還有生命的傳奇。
真正讓石鐘山名聲大噪的是蘇東坡。宋元豐七年(1084年),蘇東坡送長子蘇邁赴德興任縣尉,走水路來到鄱陽湖與長江交匯處的湖口石鐘山。乘小舟於絕壁下考察和聆聽“奇音”之后,蘇東坡寫下了《石鐘山記》。從此,石鐘山名揚天下。
歷史上,湖口先后隸屬九江郡、豫章郡、彭澤縣。陶淵明任彭澤縣縣令時,縣衙就設在今天的湖口縣均橋鎮柳德昭村。湖口縣作為行政區劃始於南唐(950年)。今天的湖口縣隸屬江西省九江市。
打開湖口的歷史畫卷,石鐘山是當然的地標。石灰岩聳立的石鐘山位於湖口縣城區,海拔不到六十二米,面積很小,歷史上卻是“江湖鎖鑰”之地。石鐘山有南北之分,靠南面臨鄱陽湖的為上鐘山﹔北面抵長江的,則是下鐘山。石鐘山雖不高,意境卻高遠。山上的懷蘇亭、清濁亭、上諭亭、梅花廳、昭忠祠、碑廊、禪林、古樹,與山下滔滔的長江水,一起生發出無盡的詩情畫意。
事實上,與石鐘山結緣的名人很多。除蘇東坡外,還有陶淵明、酈道元、王安石、黃庭堅、鄭板橋、曾國藩等,都留下了詩文遺墨。如今,石鐘山和鄱陽湖中的鞋山作為廬山風景區的組成部分,已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
時間如江水般流淌。這些已是幾年前登臨石鐘山的記憶了。似乎有關石鐘山的人和事,相距那麼遠,卻又感覺離得這麼近。
不承想,這次再次來到石鐘山,能夠他鄉遇故知——正在石鐘山從事景區景觀提升改造工作的胡文全,是從我家鄉江西婺源走出去的古建修繕名匠。在石鐘山相遇,他自然成了我的義務向導。
從石鐘山山門拾級而上,胡文全引領我去江天一覽亭和泛舟岩俯瞰,出現在視線中的是鄱陽湖水與長江水相融后向東奔流的壯闊景象。不過移步清濁亭眺望,所看到的“江湖兩色”自然奇觀,卻顛覆了我之前關於長江水渾濁、鄱陽湖水清澈的認知——此刻,江湖交匯,鄱陽湖水渾濁而長江水清澈。石鐘山景區的工作人員小李解開了我的疑惑,這是因為冬季枯水、船運往來變化而發生的改變。
江風呼呼地吹,江上船來船往。風太大,很難下到江邊去傾聽那“鐘鳴之聲”了。胡文全如數家珍,一一向我介紹石鐘山的歷史文化遺存。確實,如果沒有《石鐘山記》,沒有亭台樓閣等景觀,石鐘山與長江邊其它寂靜山野沒有兩樣。
那天下午黃昏時返回,往鄱陽湖大橋方向的游輪碼頭走。江邊的警示牌引起了我的注意:此地為長江八裡江段長吻鮠鯰國家級水產種質資源保護區核心區——上至鄱陽湖公路大橋上游七百米,下至金砂灣園區江銅集團公司碼頭,為永久性禁釣區域……
湖口縣水域遼闊,漁業資源豐富,而生活在江邊的漁民,世代以捕魚為生。幾年前湖口縣率先在全國實施禁捕退捕,漁民上岸轉產。一個重要原因,是為了保護生活在長江流域的國家一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江豚。
每年7月到10月間,江豚會在石鐘山到鞋山水域出沒。我到石鐘山時已錯過了江豚逐浪嬉水的季節。石鐘山景區負責人夏美貴見我對長江文化和生態保護興趣濃厚,極力推薦我去與石鐘山相距不遠的江豚灣。說若是去了石鐘山,不去江豚灣,等於沒到湖口。
江豚,因萌萌的樣子,被人們稱為長江的“微笑精靈”。一片湖光山色的江豚灣,位於長江與鄱陽湖交匯處,原稱南北港。近年來,隨著“長江大保護”政策的實施,以及養護、救治江豚的工作越來越受重視,這裡成為長江鄱陽湖水生生物保護基地和長江江豚保護救助中心。
走進江豚灣長江流域淡水魚類展示館,我看到了生活在這裡的珍稀魚類家族。此前,我從未如此近距離看到中華鱘、大鯢、豹紋鯊、金吉羅、鰩魚等珍稀魚類。在播放的視頻中,我還一次次看到了“江豚的微笑”,聽到了它們逐浪時歡快的“笑聲”。
在長江生活的魚類是個大家族,有400多種,其中純淡水魚類360余種、洄游性魚類11種。白鱘等魚類如今已經隻能看到標本。
在江豚灣,我覺得最幸福的莫過於在這裡工作的小沈,每天能夠與那麼多魚類親密接觸。小沈從小生活在石鐘山腳下,熱愛家鄉山水,長大后選擇在魚類展示館做一名飼養員。
想必所有到訪江豚灣的人都與我一樣,在接受水生生物科普的同時,認識到湖口縣“山江湖”的自然資源稟賦,也提高了對水生生物的保護意識。更重要的是,領悟到實施“長江大保護”的重要意義。
再訪石鐘山,俯瞰滔滔江水,江面波光粼粼。如果說,是長江孕育了石鐘山的千古神奇,那如今的江豚灣,則是實施“長江大保護”造就的新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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