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從筆端來的歷史考証——漫談書法和養生(之六)

方立

2021年02月15日20:08  來源:人民網-江西頻道
 

中國書法是漢字書寫藝術。書法之道來源於對宇宙萬物、人類社會的探索和認知,書法美在對自然規律、社會規律的深刻領悟和完美表達。書法之道來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符合天地自然之道、社會人文之道、人體生理之道,所以與養生之道相通,具有養學、養性、養德、養樂、養正等功能,同中華養生之道提倡的形神雙修、性命雙修如出一轍。它通過運用筆墨線條以一種相對固定的秩序記錄文字,在書法秩序的締造中,書寫者能夠在筆法與筆意的統一中體現自己的哲學觀點和審美理想,從而得到一種內心深處的淨化、愉悅與安寧,既提高人的精神素養,也促進人的身體健康。

自古以來,中華民族先人總結了許多養生方法,值得我們研究和借鑒。其中,書法既是綜合性極強的學問,又是性命雙修的極好運動。我國自古就有“壽從筆端來”的說法,文人研習書畫是重要的養生之道。

方立行書作品:李冶詩《明月夜留別》 45cm×45cm

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期,人均壽命39-46歲,三國時期的楷書鼻祖鐘繇79歲。他的小楷體勢微扁,行間茂密,點畫厚重,筆法清勁,富有自然質朴的韻味。練習書法讓他保持了心情平靜、耳聰目明,達到修身養心養性的目的。晉代著名書法家衛夫人77歲,她師從鐘繇,是王羲之的啟蒙老師。她的書法要求是,“點”要像高峰墜石,“橫”要似千裡陣雲,“豎”要像萬歲枯藤。就是說,書寫者要有過人的膽識、開闊的胸懷、不懈的堅持,把這些感悟用到書法中甚至為人處世中,才能成為真正的書家。如此境界,當然長壽。

隋、唐時期人均壽命43-47歲。唐代柳公權87歲,歐陽詢84歲,虞世南80歲,賀知章85歲,顏真卿76歲。唐代長壽書家最值得一提的是虞世南(558-638)。他由陳入隋,后又仕唐,並得唐太宗李世民信任和重用,被譽為德行、忠直、博學、文詞、書翰“五絕之臣”。他滿腹經綸、學富五車,具有深厚的文學功底和素養,在唐朝與房玄齡對掌文翰,詩文以婉褥著稱,全唐詩收錄其作品32首。他出生在世代為官的望族,不僅思想文化上深受家學熏陶,而且得王羲之七世孫智永和尚書法真傳,良好的文化氛圍為他的書法之路奠定了厚實基礎。虞世南書法藝術成就得益於家學淵源、為人品格、文學素養等字外之功,獨步初唐書壇,不僅留下《孔子廟堂碑》等書法作品,而且撰有《筆髓論》《書旨說》等書法理論著述。他沉靜、寡欲、剛直、至孝,反映在他的書法作品中,就是“君子藏器”的外柔內剛,於不慍不火中盡顯遒勁骨力。正如虞世南在《筆髓論》所言:“假筆傳心,非毫端之妙。”就是說,書法是由心性借助筆墨表達出來的藝術,玄奧不在筆墨而在心性。他的個人心性、素養等因素既是書法藝術的字外之功,也是健康長壽的修煉之道。這正是人們常說的“字如其人”。

方立行書作品:王羲之《蘭亭序》 34cm×136cm

唐代著名書法家柳公權也是一位壽星,他的楷書特點是清淡,這對於養生效果明顯。清靜恬適是道家修持的境界,淡泊無為是佛家修持的境界。這些都與古代養生理論的“恬淡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從安來”的觀念一致。

宋代人均壽命41-52歲,陸游85歲。

明代人均壽命46-56歲,沈周82歲,文徵明89歲,董其昌81歲,傅山77歲,朱耷80歲。

明代長壽書家最值得一提的是文徵明。他是詩文書畫無一不精,與沈周、唐伯虎、仇英合稱吳門四家。他的長壽除了得益於書畫,還同注重養生有關。他是一個生活極簡主義者,早飯是新鮮的餅餌之類,中餐喝酒2小杯,最多不超過4小杯。晚餐面食或者米飯,無酒。睡覺前吃一點米粥。長年如是,雷打不動。更奇葩的是,他50歲就戒絕性生活了,把全部精力用於書畫。

方立篆書作品:《黃帝內經• 素問卷十• 至真要大論第二十二》 34cm×88cm

清代前期人均壽命45-51歲,后期31-34歲。清代書家長壽的有翁方綱85歲,阮元85歲,劉庸85歲。愛好書法的乾隆皇帝88歲,他自幼接受漢族文化教育,四書五經、詩詞歌賦、書法繪畫,無一不通。除了愛好書畫,他還有養生口訣:齒常叩,津常咽,鼻常揉,腿常運,面常擦,足常摩,腹常旋,腰常伸,肛常提,食勿言,臥勿語,飲勿醉,色勿迷。這就是中醫所說的“九常”養生法。清代長壽書家劉庸認為,練習書法時神游八極,心清氣爽,呼吸舒愉,動靜結合,筆下生力,墨裡增神,進入一種超脫境界,神形俱修。

近代著名書法家壽命超過90歲的已經很多,如齊白石93歲、黃賓虹90歲、何香凝98歲、劉海粟98歲,林散之91歲,林風眠91歲,舒同93歲,趙朴初93歲,啟功93歲,吳冠中91歲,趙無極92歲。至於吳昌碩、於右任、張大千等大家,都是80多歲的高壽。蘇局仙、孫墨佛、文懷沙等人達到百歲高壽。

方立行書作品:李商隱詩《無題》 45cm×45cm

1979年,蘇局仙97歲高齡,還寫了行書長卷《蘭亭序》參評《書法雜志》舉辦的全國群眾性競賽,獲得第一。他謙虛地說,我的字不夠老,評委是看我人老才給第一。為此,他專門刻了“從頭學起”的印章,激勵自己活到老學到老,以后仍然堅持每日練字。他活到110歲無疾而終,從8歲開始寫字練習書法,堅持了100多年。他自己這樣總結:以吾來說,素來柔弱多病,心煩意亂,后來日日晨間臨寫幾個字,凝神端坐,如在古人面前恭恭敬敬地做功課。年積月累,就覺得病也少了。活到今朝,雖老態自然要暴露出來,然終算自身料理,無待於人。可見,一旦結緣書法,就是一生神氣貫注全息動,賞心悅目樂無窮,對於養生極有幫助。

從歷史記載看,雖然書法家不都是長壽的,長壽的也不都是書法家,但是,書法家長壽者居多,“壽從筆端來”確實有証據,書法之道是養生的重要途徑。

方立行書作品:劉禹錫詩《堤上行》 45cm×45cm

(責編:毛思遠、黎中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