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米歐
■肖穎,1978年出生於南昌市,中國美協會員,正高級工藝美術師,作品在2013年全國油畫作品展中獲優秀獎、入選十三屆全國美展綜合材料繪畫大展、2017年入選原文化部“藝術中國匯”中外青年優秀作品展,2018-2021年參加國家藝術基金項目“周而復始”綜合材料繪畫學術邀請展,2020年參加“生活深處”國家藝術基金項目巡展,作品曾在美國、法國、日本等國家展出。
青年畫家肖穎喜歡虛無縹緲的東西,不過,她是用繪畫來“喜歡”,這就不是普通俗世所謂的那種“虛無縹緲”。於是,便有了她創作的幻象系列。
最早看到她的幻象系列作品,是在南昌的某個畫廊。那種影影綽綽的頭像,仿佛被厚厚的油畫顏料堆積而隱沒、擠壓變形,淺黃淺白因暗黑的對比而無比響亮。刮刀橫向激烈切割,將畫面厚重的顏料割破,形成一道道深深的劃痕。這劃痕,又仿佛是水面蕩開的一層層漣漪,將人的倒影淡淡地勾勒出來……一面是畫面給人夢幻般的感受,一面是畫筆大刀闊斧式的果決與霸氣,這是肖穎給筆者的第一印象。
幻象系列是她的代表作。她這一系列的繪畫,筆者以為受到盧齊歐·封塔納那靈光一現的“割破”的影響,或者說,是巧妙地借鑒了割破這一動作自帶的形式感。作為西方極少主義畫家始祖,將畫布直接戳破割破了事,說通俗點,就是畫家面對架上繪畫樣式已經窮極無聊、無法突破,干脆來個毀滅之舉,不料這一毀滅就迎來了新生。按他自己的說法,他“創造了無限的一維”。他首創的這一形式感還真流行開了,不說西方,單看我們中國的女子,夏天穿的T恤衫,后頸部位人為割破出三道縫來,這服裝設計元素不就是直接取自盧齊歐·封塔納?西方現當代美術史上的不少舉動,以東方視角來體會,自不易引發共鳴,但如將其視為中國禪宗開悟來比對,或許就好理解些。
幻象系列雖近抽象,但還算有“跡”可循。頭像越朦朧,越給人想像的空間和美感,這又像莫奈名畫《撐傘的女子》,因為撐著的傘和飄動頭巾的遮擋,女子的面容是朦朧的,但卻給人以特殊的美感。肖穎的幻象系列,筆者有時覺得就是她的自畫像,一種不同於古典繪畫的自畫像。當端詳鏡中的自己,自己就是熟悉的陌生人那樣,忽遠忽近。她可以是憔悴疲憊的,也可以是清麗動人的﹔她可以是愁眉不展的,也可以是自信傲嬌的。凡人所具七情六欲,鏡中人同樣如此。只是,在畫筆下她卸除了偽裝,而在完成的作品中,她卻給自己蒙上了一層薄霧。就像是在自我端詳時,並不願意讓他人窺見。當然,這一系列並不都是如自畫像般的創作。
對於幻象系列,不同的人自然而然有不同的觀后感。比如有讀者這樣談觀賞此系列畫作的感受,“最初的人由最純粹的喜怒哀樂構成,經過成長,喜怒哀樂逐漸披上了一層外衣,已經不再是原始的純粹。看到作者那幅黑白相間畫,感覺一下就把這層外衣給脫了,露出純粹的本質,也就是哀傷,因而被深深震撼了”。
除幻象系列外,肖穎以綜合材料的手法表現抽象的圖式,也時見精妙。抽象畫想畫好其實更難。當點、線、面、色不為塑造具象物體而努力時,那怎樣的組合才是令人能第一時間感受到和諧、愉悅或形式別有意味的?看她一些作品,筆者感覺她對天然的痕跡極為敏感,也許這是綜合材料創作者的一種素養吧。她的這類作品中,有類似遠古岩畫印跡,有類似金屬澆筑平面又被不經意滴洒過的痕跡,有迷霧重重的遠方給眼睛留下的跡象等。畫面上那種開裂、那種光澤及色彩的控制,混混沌沌,斑斑駁駁,仿佛從大自然中某個片面直接截取了某個跡象,直接成了架上作品。真是一花一世界,風輕雲淡間根本看不出畫家制作的痕跡,讓人看罷頗為心儀。
近些年來,她不斷往外跑、做個展﹔在第十三屆全國美展上,還以一件坦培拉的小作品入展,讓人感嘆也許是全國美展“最小入展作品”﹔5月27日至5月6日,“一人一花一世界——2021肖穎作品展”在江西最高的美術殿堂——江西省美術館舉行。一直以來,她對畫畫的夢想和堅持,讓人艷羨﹔她對自己的選擇與舍棄,想得清楚、做得果決,令人欽佩。她不停地奔跑,仿佛再度提示我們一個淺顯的道理:有夢是真好!
(配圖均為肖穎作品)